在我的家乡莒南县,有这样一个专有名词:春节杀猪。
很多年前,这个名词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过年,要杀猪;一个是猪只在中国新年期间被杀。
在那个山区耕作的农民即使在丰年也能有好的食物和衣服就心满意足了。他们通常不吃猪肉。
一大块肉挂在墙上,浓浓的年味。(孙浩摄)
过年养猪。
以前不知道当地农民过年能不能吃猪肉,能吃多少。可惜我年轻的时候没有问过老人们。
不知道是不是人民公社一成立生产队就养猪了。
但我是这样想的:作物中的每一朵花都依赖于肥料。在那个粮食紧缺的年代,农民可以少吃猪肉而不吃猪肉,但必须养猪。农民养猪,一是为了土地肥沃,二是为了城里人有猪肉吃。
所以当时除了要求农民养猪,还应该同样要求生产队。
我所在的山村大约有300人,分成三个生产队。从我记事起,每个生产队都养猪。
开始应该不多,后来越来越多。这种增长有两个原因,除了养猪给土地施肥。
为了钱。打下的粮食交给公社,叫做“公粮”,虽然也给一些钱,但是少得可怜。那时候农民很少花钱,但总是称盐打油。用盐做饭,用煤油照明。猪养好卖给国家,生产队有一些收入,每户能多拿几块钱。
吃肉。全村老少,平日几乎吃不到猪肉;过年的时候,全队家家都能吃到肉,是每个生产队队长的心愿。
更重要的是,那时候生产队养猪成本很低,低到一年大部分时间只需要一岁半的孩子,也就是城里人所说的猪宝宝。
团队养的猪,除了非常寒冷的冬天,从草芽初萌到秋天露珠深,其他时间都靠放养。三个孩子正赶着属于三个生产队的三组猪,早上出村,晚上回村。
这些猪每天沿着村道行走,在草地上和刨过的花生地里拱着寻找食物。村民们每天看着他们,知道他们中间有一些猪,春节的时候会成为他们餐桌上的肉。
过年杀猪。
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种说法:大年三十我抓到了一只兔子,没有它它也会过年。
这句话的原意是到了大年三十,该准备的年货都准备好了,这一天抓到的兔子不算提前。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在我小的时候,如果谁在除夕夜抓到一只兔子,就会传遍全村,因为在春节期间,这张桌子上其实有很多大菜。
那时候兔子是不受保护的。它冬天吃麦苗,春天吃新出土的庄稼。尤其是新出土的大豆苗,一只野兔一晚上就能轻松吃掉一垄。一些农民讨厌兔子,但他们也喜欢兔子提供的肉。
不依赖兔子,有肉吃的时候,就是过年了,吃猪肉。
腊月过后,他们开始杀猪。提前杀猪的一个原因是村里只有一个杀猪的,另一个原因是招待客人的需要。当亲戚背着过年的礼物来,桌上没有肉的时候,会让主人很内疚。
三个生产队的队长会和杀猪人商量哪天杀生产队的猪。于是,他开始杀猪。
生产队的猪圈里,除了过年要杀的猪,大一点的都卖给国家了。
一大早,猪圈的门开了,要杀的猪被赶了出来。到了打谷场后,几个青壮年围上来,把猪推倒,绑上蹄子。这段时间,整个山村都传来了猪的声音。从小读书,看到《杀猪嚎叫》,以为是学者的说法。
那时候,在一头猪被杀之前,它的头会受到重击。在还晕乎乎的时候,杀猪人用左手紧紧的合上猪嘴,借助手臂的力量,将整个猪头收拢入怀中;然后,右手的刀插在猪的脖子下面。
这样,猪被杀的时候就发不出声音了,最多能发出一些呼噜声。在被捆绑和敲打的时候,猪嚎叫起来。
三个生产队,杀猪三天。对村里的孩子来说,比偶尔在村里耍猴好看多了。能来我们村耍猴的都是带猴的人。锣声一响,猴子翻筋斗,倒着走,完了。与上门乞讨者相比,这个人只是多了一只猴子。
孩子,尤其是男孩,会全程参与,从赶猪、扎猪,白刀进去红刀出来,从用热水刮胡子到剖开肚皮。当然,这种参与就是站在一边,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取出猪尿泡,在地上摩擦几下,去除表面的血迹;吹大,然后用粗线扎紧。在很多孩子看来,是送给一个孩子的。然后,孩子们围在拿猪尿泡的孩子身边,一脸羡慕。
进城后,看到孩子们手里五颜六色的气球,我会想到充满空气的猪尿泡。城市里的孩子经常能得到一个气球;农村的孩子过年只能玩猪尿泡,村里也就那么几个。
煮肉贾加全村香
杀猪前,一个队里每家每户都会派人抽签。Lot是一个小纸团,上面写着数字,表示分肉的顺序。除了数字,有些上面还写着字,比如猪头、猪蹄、猪肠、猪肝、猪肺。抓到这一批,就给你以上的东西。当然,你得付一些钱。
早些年,人们很难吃饱。他们用来喂猪的基本上是谷壳之类的东西。养了两年的猪只有一百多斤重。一个生产队杀一头,一口吃不了两斤肉。
每个人都希望轮到自己的时候,自己能胖起来。肉太细了,煮熟了,都是小孩子吃的,一顿就能吃完。那要看谁运气好,抓到的那一大堆可以分成更肥的肉。整天吃不饱的猪,嘴尖,猴腮,脂肪不多。
后来日子好了,生产队养了更多的猪;有一些多余的食物喂猪,猪就长胖了。过年的时候一个制作组杀两个头,选大的和胖的。
分地前一年三个生产队杀了九头猪。我们家7口人,分了35斤猪肉。我大哥和二哥扛着猪肉回家,我爸跟在后面。抬回家的猪肉被父亲挂在南墙上,母亲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她不时看着那一大块猪肉,满脸笑容。
肉到家了,就不急着做了。客人来了,切一小块招待客人。客人吃完饭后,孩子们可以吃肉,但只能吃一小块。
快过年了,那就把肉煮了吧。把肉煮了,一是全家人真的能吃一顿肉;一种是把吃剩的吃了,然后用来炖白菜,也比较省草。
刚开始的时候,各家自己煮肉,问题就开始了。街上飘着肉的味道,五六岁以下的孩子,闻着味道,自然就找到了。
当肉熟了,开始吃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孩子,还有别的孩子在看。这些孩子,有些是兄弟姐妹,有些是邻居,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肉。
所以,所有的孩子一起吃饭。结果大年初一除了饺子剩下一包生肉,熟肉都吃光了。
结果很尴尬:自己的猪肉被别人家孩子吃了,家里没有猪肉;我自己的孩子吃了别人的猪肉,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谁能管住四五岁孩子的腿?谁能管住三四岁孩子的嘴?况且他们长这么大了,都没吃过几次肉。
不知从哪一年起,整个村子都统一在腊月二十八煮肉。
这一天,吃完早饭,爸妈刷了锅,把除了饺子以外的猪肉切好,放进锅里,开始煮肉。
每个孩子,不管多小,都知道今天有肉吃,不会去别人家玩。
凌晨三点过后,烤肉的香味从每个小院子里飘来。在一个小山村里,肉的味道太浓了,无法融化。
中午除了少数家庭,所有孩子都吃猪肉。村里的孩子,只有在每年的这一天,才能敞开肚子吃肉。
多亏了生产队养猪,在那些穷日子里,过年家家都能吃到猪肉。分了地以后,各家种自己的地,各家养自己的猪。最初几年,村里几乎每年都有人没钱买肉。
我在镇上的时候,看到那句“村里谁煮蚕?”我想起了在一个山村里腊月二十八煮肉的情景,我的笑容在我的脸上展开:以前每个村子里都有烧香的。
香味一直跟随我到现在,成为我对山村记忆的一部分。
现在城市和农村都在说猪肉没有以前好吃了。有人说是品种问题,有人说是长得快问题,还有人说是生长环境问题,因此市场上出现了“365天猪肉”。
这些人说的有一定道理。然而,它没有以前那么好闻的真正原因是,现在我们每天都可以吃肉。
蜂蜜太多不甜。想吃就吃,几乎天天吃,猪肉就没味道了。
通俗报刊与乡村通俗记者孙承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