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北方的小路读后感

世界是怎样的就是怎样。

没有选择。对于修建铁路的俘虏来说,就是这样。指挥官中村天智少校孤注一掷的完成天皇意愿的意志力,经由不容置疑的强权扩散开去,以决定生死的代换层层推进,形成了一种恐怖势力,裹挟着每个人、每个团体,使得他们自身的天性被扭曲,违背自身的判断,盲从、屈服于它,和着它的节奏,毁灭眼前的一切。这条铁路是成千上万人眼下遭受巨大磨难的唯一理由——荒谬的“线”,后面是战俘营。

土人迦迪纳到了战俘营,饥饿、疾病、无休止的劳作销蚀着每一个人,他蜷缩在属于自己的黑暗里,观察到疾病使得公牛一样的小不点儿壮美的身躯日渐枯萎,日本人也发现了这种变化,他们带着更恶毒的方式经常殴打曾经精力充沛的小不点儿。作为劳作伙伴的迦迪纳咽着唾液,把自己上餐节省下来的鸭蛋分一半给今非昔比小不点儿,竭尽所能让他活着;土人迦迪纳不断絮叨的尼基塔瑞斯鱼店,为那些可怜的鱼的难过,它们从海里捞出来,呆在那该死的不好受的水箱里,等着下煎锅的下场;瓢泼的雨声像碎裂,“生命只关乎走对下一步”,巨蜥毒打土人迦迪纳的时候,他没有说出躲藏起来不在“线”上的是公鸡麦克尼斯,直到他在大粪里游,好像听到妈妈的声音,是在叫他回家?事实上他无家可归。一切都会继续,继续,再继续,而他会消失,像傲慢的小不点儿米德尔顿怪罪身体得了疾病而开始抽泣的悲哀,会继续;像能用素描记录历史却得霍乱而死的兔子亨德里克斯的热情,会继续;像两次次截肢,两次感染,在简陋的医疗设备中抢救无效,失血而死的克·彩虹所感到的那样“冷,真他妈冷”,会继续,可是没有人在乎……“像一只疲沓的狗”,土人迦迪纳也死了。他是汤姆的私生子,他们终生未曾谋面,他也是母亲的孙子,母亲曾说过,“你像狗一样活着,最终也会像狗一样死去”。

这是露水的世界,然而——

劳工每天在高温、高湿的热带雨林中工作14到18个小时,每天除了两碗米汤,什么吃的都没有,他们因饿,因病,因累而死,平均每修筑1公里,就有600具尸体。每天都有人死,多里戈·埃文斯医生还是坚持每天早晨刮脸,“因为如果连他都看起来不在乎,其他人还会在乎吗?”艾米的死让他对爱绝望,他将爱给了那些来自不同国家的战俘,每天和死亡周旋,从中村逼上“线”做工的人数里讨价还价虎口夺食,跟中村抢夺生命,跟疾病抢夺生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向前冲”——他告诉自己。在坚守上工人数的对峙中接受中村丧心病狂的重击;在散发恶臭骷髅样的霍乱病的骨架间,传递“一个人必须活着”的信念;用手电、用勺子、用煤油罐做成的灭菌器,他要创造条件,竭尽所能救治杰克·彩虹……困境里,他没有气馁,“跟风车对战”他解释说:“只有当我们相信幻象,生活才是可能的”。多里戈也在坚持,是的,与听命信命的中村不一样的是,多里戈发自内心,他的命运不自外在,他在努力创造一个世界,一个最初是幻想,后来成真的世界——战俘都“感谢”他,他爱那些战俘,至死方休。

没有了爱,没有了创造,战后多里戈的全部生活只有两个字——空虚,他服从了客观情势和他人的期望,与艾拉结了婚,有了孩子,有了身份地位,有很多情妇,而其实什么都没有。直到艾米的死出现在她眼前,他失魂落魄地惊觉:“他曾经认为她死了。但他终于懂得了:那时活着的是她,死了的是他。”

世界本就是阴差阳错,尽管你奋力前行也不一定会得到命运的垂青,世界是怎样就是怎样,而我,要怎样……这是一直困滞我的命题,而今,在秋雨绵绵的夜晚,豁然开朗。(杨美云)

发表评论

后才能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