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学者杨勇(1929-2008)。(陈莉莉/摄)

最近读了香港作家徐立平的《旧时代》(三联书店,2017年),其中一篇《杨勇独立特行》(以下简称《许文》)记录了已故香港中文大学教授杨勇独立特行的故事。我和杨勇教授有过交往,他在我工作的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过著作。徐文唤起了我对杨勇教授的记忆。

杨勇的年龄

杨勇教授的生平事迹,在2008年5月8日《温州都市报》发表的《杨勇与世界新故事》一文中有详细描述,是记者惠今采访杨勇的报道。大致如下。杨勇,本名董波,1929年出生于浙江永嘉县上塘镇。祖上读书,父亲以务农为生。杨勇只上了半年中学就辍学了,回家在一所小学当老师。一年后,我在永嘉县派出所做文员谋生。后来考入江西瑞金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在国民党军队担任营长。在天津战役中被解放军俘虏,获释后回到永嘉老家。他于1951年3月离家去了香港。他到香港后,过着漂泊的生活,直到1955年秋考入香港私立新亚书院,才开始正常的生活。1959年从新亚书院中文系毕业后,其毕业论文《对朱石角先生朝鲜考证的一点更正,英松本惠安》是在钱穆《朱子与校勘》一文的基础上展开的,得到钱穆的肯定,留校任助教。后随饶宗颐在HKU攻读硕士学位,成为饶先生的大弟子。1968年硕士毕业后,历任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后并入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讲师、高级讲师,台湾省高雄师范大学研究院教授,直至1990年退休。杨勇一生从事六朝文史的研究和教学,成绩斐然。出版的著作有《世界新语注释》、《陶渊明集注释》、《洛阳伽蓝录注释》、《杨勇集》等。饶宗颐先生为他的老师的前三本书作序,并在后一本书的书名上签名,这表明了他对杨勇学术成就的肯定。

惠今的报告基本上是基于杨勇的自述。1938年9月,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三分校在江西瑞金重建,1945年11月解散。杨勇瑞金陆军军官学校本应在1945年前入学。一般推测他不可能在16岁之前考上并毕业,也不可能20岁就被任命为营长去打仗。因此,许文有说,“杨勇的时代总是像雾和花一样,所以他看不清楚”。2008年7月8日,杨勇在香港去世。他的朋友,温州市龙湾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席、作家张写道逝世,享年88岁(纪念先生老师,《温州同乡会学报》2009年第25卷第2期)。这样,杨勇的年龄被低估了七八岁。

牧之·杨勇的书法。(作者供图/图片)

杨勇吴赫舒城

当时在新亚任教的吴树成先生,除了在杨勇新亚书院受钱穆的教导外,对他的学术研究也有很大的影响。他问吴老师的研究方向,吴老师说《世说新语》是一本非常好的书,可以看一辈子。于是他走上了研究《世说新语》的道路。

吴树成(1897—1966),浙江瑞安人。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他曾在上海圣约翰大学、中山大学、重庆大学、中央大学、台湾省立大学、东京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崇基学院任教。他是一个气质非凡的奇人,声称“懒病是海中人,做事总有始无终。可是‘名’字一个字就这么轻看,不爱写”,他的朋友都认为他是魏晋的中间人。我这一辈子,没有做过,生前也没有收藏过作品。他去世后,由香港中文大学的同事和学生收集、编辑和出版了一本代代相传的诗集《木源楼诗选》。关于他的事迹,《欧风》(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年)第五集有详细记述吴万经的《我的友好的父亲吴树成先生》。1938年,已故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钱谷融考入当时迁至重庆的中央大学。他就读于新成立的师范大学中文系,吴先生任院长。他的文章《我的老师吴树成先生》(《闲情忆往事》,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中写道:“我时常怀念我一生中对我影响最大的老师吴树成先生。……作为吴树成先生的弟子,当时因为年龄差距太大,各方面都太幼稚了。无论对于他的知识,对于他的精神境界,都有一些深不可测,我无法理解其万一。但他潇洒的举止,豁达的胸怀,淡泊名利,不屑与人争利,让我无限心动。别的没学到。我对他的懒惰,他那种随随便便,漫不经心的无所事事的态度,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最后,它成了我根深蒂固的习惯,成了我不可改变的性格的一部分!”著名的文学理论和现代文学研究作家钱谷融,除了偶尔读读《世说新语》之外,几乎把所有的书都用到了晚年。可见吴老师对他的影响之大。我相信吴先生对杨勇的影响不会小。

研究杨勇《世说新语》的成果主要是他的名著《世说新语焦健》。他在硕士期间在饶宗颐先生的指导下做到了这一点。《世说新语》为南宋刘义庆所作。主要记录了汉末三国两晋士绅们讲言传身教的故事。书中记载的人物言行对后世学者影响很大。南朝刘孝标为此书作了最著名的注释。杨勇从1961年到1968年用了8年时间,收集了240多种有关《世说新语》的资料,系统整理了《世说新语》,并于1969年9月由香港公共出版社出版。这是现代人出版的最早的一部整理世界新词的书,在港台学界风靡一时。宗饶曾为此书作序,盛赞曰:“吾师杨伯,顺刘二朝,六世卧榻,伴鸠等书,探,网罗古今,数寒热之变,研其义,辑成三卷。我们已经确定了穷人河的貘,并观察了春鱼。史通赞刘注,名不虚传;给了你,你也放不下。”1990年9月退休后,杨勇不停地查阅《世说新语》新作100多部,但在穷困潦倒8年后,他又重新撰写,修改旧作数百部,增加3万多字。2000年,台北教科书公司出版了修订版。中华书局引进郑文书局版权,重印。杨勇努力改正了近百个错误。该书达到80万字,于2006年出版。同年,中华书局出版了杨勇的《洛阳伽蓝笔记》和《杨勇学术论文集》。后者包括17篇论文,包括《论韩愈文风》、《论韩愈文身应为钱宾四师九十寿辰》、《陶渊明年谱》、《谢灵运年谱》、《世界新词的书名、著述与考证》、《论谭磐的由来、本义、语言特点及影响》、《玄学成因》等。

与陶渊明的校勘笔记结缘

2006年12月13日,我见到了杨勇教授。那天下午,我应香港大学饶宗颐学术会堂学术部主任郑伟明的邀请,前往香港参加“饶宗颐教授90寿辰国际研讨会”。我在西区德辅道的华美达酒店入住时,遇到了我的老朋友、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洪松女士。她介绍说,和她一起报案的一位中年男子是张先生,另一位长辈是先生。他们相识于1991年在温州举行的谢灵运山水诗国际研讨会。这一次,她和张是应杨永志的邀请来参加会议的。他们两天前抵达香港,住在元朗杨勇的别墅里。

本次研讨会由香港大学等9所高校联合主办,规模较大,活动较多。14日上午是研讨会开幕式,下午和15日是小组发言。16日,它前往大屿山,参观宗仪饶的书法《心经》,然后离开香港。有来自世界各地的200多名学者。会议共收到论文190余篇,后编入饶宗颐主编的《华学》(系列9、10),共16卷,2008年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在香港的三天里,我几乎每天都见到杨勇教授。我和复旦大学的陈、、、张教授在古典文学组。杨勇教授也来到我们小组参加讨论。杨勇教授热情、开朗、直爽,可能是因为我在上海古籍出版社工作的缘故。他认识我后不久,就提议在我们俱乐部出版一本书。

《世说新语·焦健》完成后,杨勇致力于李东旧稿《陶渊明·吉焦鉴》。首先,他鉴定了陶渊明集的版本,校订了陶渊明的洞见、寿数和出处。然后,他确定了每个标题的原始目的,确定了日期和年份,重新解释了整篇文章,并遵循了其他人的意见。所有四个草稿都于1971年在香港出版。《宗饶本书序》:“杨伯潜心多年,晚年广交天下朋友,并一一整理,重新诠释全集。平廷曰:“究其目的,重而不史论,简而不凿。他津津乐道于知真之趣,义风不离,明了平淡,或可在此终求。从陶澍开始,他就极其真诚。刘存仁的序言说:“这本《董波》集多部之大成,体要精当,裁要宜。已经很容易患多次寒热了。有了文字和注解的长度,确实文字不烦人,简单就好。…….董波的《世说》既通俗又优美。此编透露胜义,甚于前编。”不知何故,中华书局没有介绍就出版了杨勇的三本书。所以杨勇问我这本书能否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鉴于这本书的学术价值,我欣然同意。由于该书版权归台湾省郑文书店有限公司所有,经杨勇联系,郑文书店授权上海古籍出版社免费出版陶渊明校勘札记,出版后向郑文书店寄送样书50套。该书经杨勇校订,增加了附录、《陶渊明年谱集》、《陶渊明年应六十三》、《陶渊明归故里诗》等。,2007年7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杨勇要求这本书的封面设计与中华书局出版的《新语校注》保持一致。他还写了再版的序言,说:“这本书写于三十六年前,那是我的壮年;体力充沛,思维集中,才有可能认真整理,详细注释,广泛收集,有好的布局。可以说是姊妹书,堪比拙书《世说新语·焦健》。”这本书出版后,杨勇写信给我,说:“这本书总的来说印刷得很好,很少有错别字。只是封面白底的图案没有显现出来,让我感觉和拙文论不太一样。接下来的印刷,能不能改,最受关注。这本书多达538页。拿在手里看还挺费劲的。下次印刷时,如果改成两卷,就会受到读者的欢迎。”

书比人活得久。

2008年6月,杨勇教授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哥哥有三本书急需出版,想请贵学会出版。”这三本书的第一本是2002年由台湾省郑文出版社出版的《世界新语言论文集》。印了3000本之后就不再版了,愿意授权我社再版。二是《读书指南》,“为弟钱穆、牟润孙二先生所撰,并参考《文房四宝提要》及梁仁公、胡适之、顾颉刚、鲁迅、朱自清、瞿万里等书而结合。”第三部是回忆录《我的前半生和后半生》,暂定名。内容有趣,尤其是在新亚书院,教学生涯也出现了奇怪的现象。现在已经基本完成了。\”

在我回答之前,我收到了杨勇去世的消息。据张方松文称,杨勇在医院接受手术前被麻醉时死亡。据郑伟明称,杨勇在接受心脏支架手术时突然死亡。在他住院的前一天,他与郑伟明通了电话,说他将把他的书捐赠给宗仪学术博物馆。鉴于《世说新语》的注释、笔记集已在台湾出版,且收录的论文多见于杨勇的相关著作,我没有联系郑文出版社再版。这本回忆录只是初稿,张已经看过了。几年前,张去香港时,看到位于元朗的别墅已经租给了别人,而张和的女儿已经多年没有联系。我想知道杨勇的回忆录是否还在家里。

《阅读指南》的印刷版是郑伟明来上海时带来的。这本书的来历是这样的,根据这本书的序言:

“阅读指导”原本是香港中文大学新亚学院为文科二年级学生开设的课程。内容分为经、史、书、集四个部分,每个部分要看哪些书,要了解到什么程度,都由四师院长钱斌审定。培养学生大学毕业后自主学习古籍的能力。这本书里列出的四个介绍都是时迁写的。在介绍之前,有一个大纲。钱师傅说:“文化离不开学术。要了解中国的文化传统,就要了解中国的学术传统;想学国学,就要以中国文化为重点,抓住重点。学习国学是了解中国文化的基础。本文分为经典、历史、书籍、收藏四个部分。简单描述一下。若有学者能由此得道,则作者幸矣。”(见《香港生活杂志》1967年9、10月第32卷第5、6期)钱先生也说:“老师和学生的区别只有两个:一是老师会读书,学生不会;第二,老师会表达,学生不会。”意思是:老师可以选择读什么书,学生不能;老师能读的书的主要意思是什么,次要意思是什么,甚至是附带的地方读什么,学生都不能;老师可以用什么方式读这本书,在哪里表达,学生却不知道真相。这样,读一本书就等于不读,你没有得到它的好处。其次是表达:老师可以用各种方式,或用图片、表格、诗歌、或论据,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而学生却不能。连表达普通意思的能力都没有,何况别人?这意味着你不知道如何写文章。这是他这门课的主要目的。

从上面的引文可以看出钱穆开设“阅读指导”这门课的用意。杨勇在文稿正文前附上了钱穆先生赠他的墨宝。钱穆说:“读书指导不好教,但对读书人很有好处。好在多努力。”他对老师选修这门课抱有很高的期望。

“阅读指南”的初稿是杨勇在新亚学院担任这门课的主席时分发的讲义。根据该书的序言,1972年,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开设了这门课程,由杨勇教授。一年第二学期每周花三个小时讲解每本书的要领,一个小时指导学生。讲义是油印的,分发给学生使用。我教书两年了,成绩不错。没想到从1974年开始,中文系就不再开设这门课,杨勇也把这门课束之高阁。几十年后,他在生命的尽头找到了它。他重读了一遍,觉得很有必要。可供今天的大学教授、文科生或高中文史教师参考。所以他同意他的朋友张先生为他打字,然后请朱国范博士修改。

这篇十几万字的稿子我看过了。正如杨勇所说,这是钱穆先生和牟润孙先生的藏书。我选取了一些前贤的相关论述,夹杂着自己的见解,上述常识可以作为阅读中国传统书籍的入门读物。这其实是一个汇编,它的正式出版应该得到相关作者的授权。如本书序言中,1956年“新亚书院文史系主任牟润孙教授《古籍概论》课程,课程内容以明清学者为主。第二章,如何学习古籍的章节,是最具体详细的。在本书所列参考书的使用一节中,有的采用了古文的意见,其余如《牟氏》所示。但是杨勇已经死了,要获得授权并不容易。好在上面提到的内容并不罕见,但值得学习的是这篇稿子的框架结构。除前言和后记外,全书共六章。这六章分别是:第一章是总论——读书的目的、态度和方法,第二章是如何学习古籍,第三章是经学,第四章是史部,第五章是诸子,第六章是藏书部。第二章分为五节:第一节“知识目录”介绍了从《七略》到《书目解答》的重要书目;第2节“理解校对”;第三节:“看板”;第四节“工具书利用”,介绍了从《说文解字》到《新华字典》的重要工具书,以及四角号码。第五节“疑点、历史禁忌、古籍读解例句”。

杨勇教授在世界上的著作基本上就是这些。作为大器晚成者,杨勇勤奋好学,学术成果丰硕。他去世已经一个世纪了,其他很多先生,比如当年参加盛典的宗i饶,也都去世了。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只有书在。书比人活得久。杨勇教授的著作将长期留在学术史上,为后人所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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