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那个人

世间人才千千万,或高冷骄傲,或阳光单纯,或毒舌黑腹,而今天我要说的,是一位文艺范儿的音乐女神。

她是我的古筝老师,高高瘦瘦的,瓜子脸,单眼皮,高鼻梁,戴着一副椭圆形眼镜,皮肤极白。她的手指又细又长,指甲紧紧包着指尖,永远修剪得整整齐齐。她的虎口很宽,手指跨度比一般人要长,她出生在一个音乐世家,从小受音乐熏陶,因此性格柔和,喜欢穿复古的衣服,人淡如菊。

在我没学古筝之前,我欣赏音乐的水平仅限于高昂还是舒缓,快还是慢,悲还是喜,我学的原因也只是弹古筝的女生给人感觉很优雅。而我学了古筝后才知道,一首优秀的曲子,情感不是由一而终的。拿《渔舟唱晚》为例吧,起初要表现的要多轻松有多轻松,想象自己是古代的潇洒公子,和友人在船上饮酒作诗,渐渐地,船行到水中央,没有了原先的平稳,湖面水波一圈,两圈,三圈……越来越急,越来越密,而这段,也是我觉得这曲子的难点,老师示范时,手进都已快到了只见虚影,每一个音却都很饱满,像是圆圆的珍珠串成一条线,嗒嗒嗒地滚落,密而不乱。到了最后阵阵揉弦和颤音,声音渐弱,直至消逝,就像船终于到了岸边,水纹慢慢变疏,再被抚平,岁月静好。

如果说弹琴可以比作打游戏的话,那么老师就是那种走位准,击杀猛,高输出,打野和推塔都能兼顾的老鸟,当时的我就是个一不小心就给躲在草丛的敌人送人头,时不时大招打空气,动不动撞墙的坑队友的菜鸟。我这个小菜鸟被两个叫“摇指”和“琶音”给堵住了,一阵厮杀后,只剩一点血皮,于是我落荒而逃,回城后一度想下线,可又不甘心,于是请老鸟师父出山,一路打野,从多方进攻,终于打败了“摇指”和“琶音”这两个敌人。

“摇指”和“琶音”就像我的一道劫,渡了劫,前路一片光明,让我真正明白学会一样乐器表面有多光鲜,背后就有多心酸,渡了这两样指法的劫,我发现后面还有许多劫,我痛并快乐地见招拆招。

课余,老师经常会和我谈心,从音乐到艺术,从艺术到人生。

她说,古筝和古琴是有些相似的,弹琴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情,少了情,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有形而无神。比起古琴,现代人更喜欢古筝,因为古等更易学,音色也更好听,可内心平静的人才会懂,其实古琴更有魅力,寥寥七弦,却能道尽一个人心中风景,它的韵味,是古筝无法比的。

她说,她觉得艺术是相通的,字如其人,琴亦如其人,她发现我的性格过于纠结,做事小心翼翼到拘谨,终归不好。她说文化课和艺术相比,文化课就像是多人登同一座山,一路可以相互作伴,取长补短,共享风景,一座登完登下一座,而艺术就像是独自冒险,不同的人走不同的路,路上的一切都独一无二,终点也是如此,也许根本就没有终点。

画人难画骨,弹琴难出韵。我至今觉得,我仅仅学了古筝的皮毛,而我的古筝老师——党老师才是真正的音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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