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劳动合同主要看加盟商。”
“老板说社保可以折算成工资，我愿意多拿工资。”
“羡慕别人有五险一金。”
“一个快递员干两三年就可以是老员工了。”
……
随着网购成为日常生活，快递行业也处于鼎盛时期。据中国邮政部门统计，目前快递行业从业人员超过300万人，其中派件员(俗称快递小哥)超过130万人。每年都有几十万人不断涌入这个行业，希望能做到月入过万。
快递小哥真的有那么好吗？
日前，奥一新闻采访了多位快递小哥和业内人士，发现快递行业近年来高速发展的背后，有很多快递小哥不为人知的心酸:“这一行比想象的难。”月入过万只是极个别现象；大部分快递员没有底薪，没有保险，甚至没有合同；接到投诉后，处罚非常严厉。有的快递员干了一个月，不仅不盈利，还欠罚款。
月收入过万的只是少数。
从业十余年的陈亮告诉记者，快递员的收入与所在地区有很大关系。“以顺丰为例。北上广好的地区，快递员月收入能达到14000以上，平均每月4000-5000单；中等面积七八千左右，月收入两千多；贫困地区收入会更低。”
在江苏工作的百世快递小哥林明说:“我们这里收入一般都是四五千，能达到五千出头的都是大面积的。”
郑杰是ZTO快递在广州大学城的一名员工，他的平均月收入超过5000元。虽然不高，但他说自己已经很满足了:“大学快递积分不用分配，工作量比其他地区轻松。”
记者了解到，快递员的工资一般与收发件数挂钩。一般发单收入0.8元-1.0元，意味着多劳多得。好的发货区域和客户多的区域，“一般都是老员工或者老板自己占着”。月入过万的快递员也就那么几个。
中国邮政快报3月发布的《2020年全国快递员基层现状及工作满意度调查报告》显示，超五成快递员月收入低于5000元，月收入超过万元的仅占1.3%。
图:回答者提供的附属网络上一名快递员的工资单。
据极兔快递加盟商蒋星提供的2021年4月的工资表显示，辽宁某网点共有10名快递小哥，收入从4000多元到7000多元不等。“挣钱多的，腿脚勤快，”他说。“快递员的收入和工作时间成正比。\”
那么快递员每天要工作多久呢？中国邮政速递发布的《快递员生存报告(2019)》显示，超过20%的员工工作时间超过12小时，46.85%的员工每天工作8-10小时。
快递小哥林明说:“我每天至少工作十个小时，有时晚上八九点钟。没有办法把白天的碎片送走。”
“我每天至少工作10个小时，甚至超过12个小时。”大云快递小哥吴楠说:“但不是连续工作，早晚忙，中间闲。”
见加盟商不签合同。
“这烂摊子真的很乱，辛苦真的很辛苦。”据业内人士王先生介绍，目前国内快递公司的运营模式主要有加盟和直营两种。目前顺丰和JD.COM主要采取直营的形式，其他快递公司主要采取加盟制。
特许经营体系是如何运作和管理的？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加盟制的快递网点基本不提供“五险一金”等福利。据王先生介绍，“一般快递公司控制转运中心，在各个城市设立网点。网点由加盟商经营，人手不够就招快递员。”因此，快递员与加盟商的劳动关系存在一定的“灰色地带”:“是否签订劳动合同，主要取决于加盟商。”
“现在快递员很难找。为了稳定团队，我一般会和快递员签合同，给他们上保险。”兔宝宝加盟商蒋星说。
“也有一些快递员为了多赚钱，要求不买社保。”江苏百世的加盟商廖新华告诉记者，他手下的快递员签约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快递员直接和快递公司签约，一种是和加盟商签约。这两份合同有什么区别？“想要稳定，就和快递公司签合同。想赚钱，就和加盟商签合同。”廖新华解释说，如果和快递公司签合同，只能投递公司的快递。如果加盟商的网点关门，那么“快递公司会给你安排其他网点”，而与加盟商签约，“你可以同时接不同快递公司的活，但是网点关门，你就失业了。”
据廖新华介绍，“百世提供给快递员的底薪是一个月2800元”，而加盟商没有底薪和社保。“不管和哪一方签约，收入都是按单计算的”，廖新华告诉记者。他所在的江苏小城的快递员更倾向于和加盟商签约。“为了增加收入，我们快递员都是几家快递公司同时接单。”
根据《社会保险法》的规定，无论用人单位与劳动者是否签订书面劳动合同，只要双方建立了劳动关系，用人单位就必须自用工之日起30日内为劳动者办理社会保险登记，按时足额缴纳社会保险费用。广东广信君达律师事务所刘律师告诉记者:“快递公司招聘快递员，如果签订劳动合同，需要依法为快递员缴纳社保；双方签订劳务等灵活用工合同的，公司可以不为快递员缴纳保险。”在签订劳动合同的情况下，“自愿放弃购买社保”的行为不具有法律效力，用人单位不能以劳动者自愿放弃为由拒绝缴纳社保。
没有保险就没有保障。一旦出现风险，风雨中来来往往的快递哥们只能自己承担。不仅如此，“目前很多快递公司都没有底薪。”蒋星告诉记者，“兔子刚做网络的时候，货量不足。付了配送费的快递员养活不了自己，才能拿底薪。”现在，商品数量充足。“每人每天发四五百单。收入够了，就取消底薪。”
没有底薪不合理吗？深圳大学法学院教授翟表示，在没有基本工资的情况下，企业需要确保8小时内完成工作的劳动者工资不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对此，一位快递小哥向记者吐槽。如果他当月没有收到罚单，或许能达到上述标准，但“一般很难”。也是“经常”他一天工作10个小时还是达不到最低工资标准。
有快递新手表示“工资不够交罚款”
“除了身体疲劳，还有精神疲劳。稍有疏忽就会被扣分。”ZTO快递郑杰员工告诉记者，他刚入行时，经常因为业务不够熟练而被罚款。同时，他还得扣工资。“一个月被罚两三千很正常，有时候他的工资还不够交罚款”。郑杰说:“我现在不接受昂贵和易碎的东西。我建议客户走顺丰。”
“如果快递丢失或损坏，无论是否投保，快递员都要承担赔款，工资也要扣。”业内人士陈亮告诉记者，“这已经是行业潜规则了。”同时，他还提到，有些公司会设定相关指标，对快递的丢失、损坏、投诉等情况进行考核:“一般会设定20分的业务分值”。如遇上述情况，将扣分。一年内扣完20分，那么快递员就要面临区域调整，要么搬出原来的区域去一个订单少的地方，要么责任区域拆分。“相当于变相惩罚。”
“这种‘行业潜规则’肯定是不合理的。快递物品丢失的情况很多，有些情况并不是快递员的失误造成的。不管具体情况，让快递员承担所有责任，这是不合理的。”翟教授告诉记者。
对此，多位快递加盟商告诉记者，物品丢失后，“快递员的赔偿要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极兔加盟商蒋星表示，丢失的零件是否应该由快递员赔偿，要看快递员丢失的是哪个环节。“快递员吃亏的地方主要是快递员从转运中心或者分拣中心出来，只要在快递员手里坏了，就要赔偿。”但当记者询问合同中是否有明文规定时，他表示，“签的是普通的劳动合同。快递员丢失或损坏，入职时一般都是口头告知。”
百世加盟商廖新华告诉记者，该区域所有丢失的件都需要快递员自己赔偿。“这是写在合同里的。
菜鸟驿站老板蔡先生表示，快递员丢失或损坏将纳入驿站考核，赔偿后需要罚款。至于罚款:“这个要看是什么样的老板。”
除了上面的“货物赔偿”，还有各种各样的“服务质量考核”，让快递哥们累坏了。如果签收失败，扣钱！如果规定时间没送到，扣钱！顾客的任何投诉都可能导致他们收到罚单。
“投诉一旦成立，将被罚款几百。”ZTO快递郑杰告诉记者，“如果快递丢失或损坏，我更希望客户直接来找我，而不是投诉。”因为如果客户直接找，只需要赔偿。“如果你被投诉，你不仅要支付赔偿金，还要接受公司的罚款。”
快递小哥吐槽“奇葩罚款规则”，截图来自网友评论
对此，翟表示，“在劳动关系中，风险和收益都应该由企业来承担。只有在劳动者存在明显过错的情况下，快递员才会通过适当的处罚承担部分责任。广东省地方性法规没有法律规定，不能对劳动者进行经济处罚。”
“价格战”让快递员承压
高送转压力的背后还有低送转费。2019年以来，通达系发起“价格战”，挤压基层网点收入，导致快递员派送费下降。除去快递柜或驿站的派送成本，快递员每单收入低于1元。
据江苏一家“通达系”加盟商透露，部分快递公司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明确下调派送价格”。2020年，在极兔的搅局下，其他快递公司，尤其是感受到直接威胁的“四通一达”，被迫接受挑战，出现不同程度的亏损，最低的快递员面临亏损压力。
在江苏工作的百世快递小哥林明说:“以前派件费是一块，现在降到一块钱了。”
“以前我的配送费是一块钱，现在是九毛。”辽宁一名极兔快递员王宇告诉记者，“现在，每天的快递量明显多了，钱却少了。”
业内人士指出，长时间的价格战导致企业本身的盈利能力大幅下降，加盟商利润大不如前，快递员的收入只能下调，最底层的快递员面临着亏损的压力。快递员压力增大，自然会降低服务质量，造成最后一公里快递员“卡”。
此外，高强度的工作状态和不公平的工作待遇导致快递员的离职率越来越高。“现在一个快递员干两三年就可以是老员工了。”知情人士陈亮告诉记者。
据统计，2020年中国快递量已超过833.6亿件，超过美、日、欧等发达经济体总和，占全球包裹总量的50%以上。快递业已经成长为一个重要的公共服务行业，不仅是居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促进居民就业、拉动消费、实现经济双循环不可或缺的一环。
与此同时，我国快递服务末端投递环节的内在矛盾也日益表面化和尖锐化，开始影响快递行业的健康发展。虽然2018年的《快递法》强调了快递员的权益，但安全领域仍然存在大空白，行业缺乏完整的关怀机制和相关的专业关怀。因此，有专家建议，快递公司可以主动“让利”，提高快递员的工资，从而提高快递网点的服务质量，让快递行业的发展更加稳定。
(注:本文采访对象均为化名)
监制:谢
策划:谢、高春明
统筹人:关
执行人:关、、张洁莹
测试团队:奥一记者关思思见习记者张洁莹
实习生冯卫玠佳琳
更多报道请看专题:奥一计量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