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决定命运

不是世界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这个世界。

——丰子恺

“命运决定论”早已是陈词滥调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连番又残酷的消磨;终于松开了信仰,低压了脊梁。“人定胜天”,伟大而崇高的人物方能言说的词汇呵!

有什么是足够强大的吗!有什么真的能够代行神旨吗!

一座秃山,两双眼睛。一双看见了山脚坟冢青青,另一双倒映了白鹰的剑羽划破苍穹。眼睛,作为心灵的窗户,旨意便从这里传达。赤裸的不加掩饰的意愿!初生的未羞于隐瞒的梦想!然而还要看世界。当周遭的现实从眼不容抗拒地渗透,一些目光开始颤抖。低垂了眼睫,在眼眶中盈满了泪花的那一刻,一切都消减了。

澎湃起来的时候,世界能够共同燃烧吗?秋雨先生曾论及“生命的弹性”。山始终是硬朗地存在着的;然而人在此间,可泣可笑。活出一种可以屈伸的弹性,一种与境遇没有关联的放旷自达的豪气。是千斤也压不倒,万败也碾不碎。没有弹性的生命随着环境的荒芜而枯槁,接着便露出了那充满死气的眼神了,视野中心是一座小而干瘪的坟。相对的,把生命和希望充斥在眼睛里——穿刺了漂浮,急弦下能够静立。此时再问,满怀乐观到底有用与否,已落狭隘。何必苦苦追问,逃避了自己应当对此生负有的责任,而将答案交予他人定夺!乐观之态度的首要任务业已完成:保卫住了弹性,抑制住了森森死气,阻挡了过早苍老的心步入坟茔。

生命之厚度的建造,必扎根在生命之弹性中!

时间只是供我垂钓的溪流。我仍需用我的眼睛注视着我的钓竿、我的浮标。

梭罗认为:“我们给予事物的只是外表,而最终没有一样事物能像真理那样,永不败坏。简而言之,我们并不存在于此时此地,而在一个虚无之地。”正是这虚无之地,看似昏惑,实则寄寓着无限可能:你大可作自己的指引者,告诉自己我即婆罗门——从而虚无之地成为任何你想要的起点。叔本华论世界作为表象和意志——即意志主体终于能够审判一切所见!这是一种王者的气魄。保持乐观,保持对生命的要求和态度,保持高尚和希望——从无有出发,至无限之地。在这种高度上,“眼睛”已是不败。它坐在“主体”的最高王座上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眼睛。各是一只独舟。同样的景观在其中有了大相径庭的映射了:仙姿的舞蹈的鹤与杂然泥沼间的羽;润泽大地的如油雨与乌云密布的寡情天;行向生命的终点之时,或扣舷而歌,笑泯尘事,或自锁刑枷,哭号而去。一切皆是表象;对自我而言,一切又已是真实所在了。

此刻,眼见即为实。充满力量的眼睛呵,是拥有足够力量的眼睛呵!

“命运决定论”不再是空谈。须发尽白的老者永葆青春,在秃山上看见一片万紫千红,便永不必踏入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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