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等于鬼故事,原来背后藏着这样的逻辑!

记得看过这样一个观点,读《桃花源记》读出了鬼片的既视感,越想越觉得阴森可怖;最近这种观点也被加诸于《红楼梦》,原因大概有以下几点:

其一:元妃省亲在晚上而不是白天。元妃戌初起身,丑正三刻回銮,也就是现在的晚上七点到夜间二点四十五分。而且元妃戌初起身,和秦可卿之死中“戌初烧过黄昏纸”的时辰不谋而合。

事实上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元妃省亲是元宵节这一特点的时间节点,元宵之夜,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赏灯,猜灯谜,吃元宵,成为世代相沿的习俗。

《旧唐书》记载,“初,有僧婆陁请夜开门燃灯百千炬,三日三夜。皇帝御延喜门观灯纵乐,凡三日夜。”宋代辛弃疾有词曰“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元妃省亲与家人团聚,共赏元宵灯火,也体现了所谓的“天恩浩荡”。

元妃省亲之夜也着重描写了大观园内的灯火辉煌,“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如果我们只关注时辰在夜间,而忽略了元宵节这一前提,难免会产生歧义。

其二:《红楼梦》中有很多处凄凉而悲惨地描写:

通灵宝玉诗: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风月宝鉴语: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红楼掩面人。

元春的判曲: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惜春的判曲: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

《姽婳词》: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尸。

《芙蓉女儿诔》:尔乃西风古寺,淹滞青燐;落日荒丘,零星白骨。楸榆飒飒,蓬艾萧萧。隔雾圹以啼猿,绕烟塍而泣鬼。

至于林黛玉的诗词作品更是哀音频频了。

鲁迅先生读《红楼梦》产生了“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的感觉,而且认为“呼吸领会之,唯宝玉而已”。作者在创作中往往会在主要人物的身上倾注自己的影子,自己的一些观点和体会,这也是文学创作领域公认的。

《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无疑在一定程度上充当了作者的代言人。作者经历了繁华与落寞,几经荣辱,历尽坎坷,自然对人生颇多感悟。

他将女孩子比作水做的骨肉,清洁干净;比作花朵,美丽短暂;比作明星比作珍珠,珍贵而易毁灭。随着家族的败落,这些女孩子四散流离,有的芳颜早逝,有的音讯杳然,有的被世俗玷污毁坏。

这些曾经和他朝夕与共的女孩子今昔对照,更容易生出物是人非,繁华一梦的幻灭感。也就是在这种基调下,才成就了至善至美又至真至纯的伟大作品《红楼梦》。“

虽我之罪固不能免,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不肖,则一并使其泯灭也”,故曰“风尘怀闺秀”。那么这种情境下写作的作品自然也就有了与生俱来悲悯情怀和悲凉基因。

越是美好的东西,毁灭的时候我们愈加心痛、惋惜,这就是《红楼梦》中的悲观消极的地方,也是读者会产生情感共鸣的部分。但是在一些人的视角下,感觉到的却是阴森可怖,是鬼故事一般的情景,那么美从何来呢?

这样的观点背后恐怕离不开索隐的观点,至今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红楼梦》是政治故事的隐喻,明遗民之血泪。明清易代,家仇国恨,有多少人舍生取义,有多少人杀身成仁,这是每一个江山更迭之际都要面对的血腥与残暴,面对的壮志豪情与慷慨悲歌。

从第一回“当日地陷东南”产生联想,到“三劫”九十春秋,正好是公元1644年到1734年,在时间上也正好是明朝彻底灭亡到乾隆即位的时间。

有什么样的观点注定以什么样的视角来阅读《红楼梦》,进而解读《红楼梦》,有些观点看起来一鸣惊人,有哗众取宠之嫌,实则背后有它内在的逻辑。

我更愿意以文学的、艺术的、哲学的角度去看待《红楼梦》,其实在“真假有无”之间,在过去未来之间,蕴含着丰富的哲学内涵,贾瑞的镜子,一面是红粉佳人,一面是狰狞骷髅,这就是世界的真假美丑,我们只看一面是不客观的。

只看美人的部分无异于自欺欺人,只看到骷髅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只有看了两面,才能更透彻地去认识《红楼梦》,认识人生,认识这个世界。

逝者长已矣,《红楼梦》的时代已经过去,永恒的是艺术之美,哲学之美,如果我们仅仅是去纠结《红楼梦》的所谓“真谛”,它写的是废太子的故事又如何,写的是明遗民故事又如何,写的是明珠家事又如何,难道《红楼梦》会比历史典籍更有说服力吗?

我们之所以喜爱《红楼梦》,可不仅仅在于其故事性,史料性,而在于其艺术性,这才是其永恒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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