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杰斐逊的最早记忆是,在他两岁的时候,他被黑人奴隶抱到了杰斐逊家族的新家——烟草种植园。在孩提时代,人们就普遍认为,这孩子日后必定子承父业,成为典型的弗吉尼亚奴隶主。

但托马斯志不在种植园。他喜欢读书,对科学、语言学、自然史均有浓厚的兴趣,但他最初还是在法律方面崭露头角,1767年成为弗吉尼亚的律师。

这是北美大陆风起云涌的年代。1775年美国革命爆发时,杰斐逊被任命为弗吉尼亚的代表,参加在费城举行的大陆会议。独立运动早期的领导人约翰·亚当斯在反复挑选、权衡后,调他加入起草《独立宣言》的委员会。

这是杰斐逊的高光时刻。对于委员会所讨论的草案,他被指定为执笔者,因而成为这份最重要的历史文件的主要作者。但是,他并不能完全按自己的思路去写。

例如,草案中,杰斐逊的初稿是“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神圣的、无可置疑的:人人生而平等、独立”,而深受启蒙运动影响的富兰克林将其改为:“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

1776年7月4日,大陆会议对《独立宣言》进行了修改,尔后杰斐逊回到弗吉尼亚,在弗吉尼亚政府任上目睹了美国革命的下半场。在他的监督之下,州宪法产生了,州法律体系也得到了修改,后来他成为弗吉尼亚州州长。

1781年,英国入侵弗吉尼亚州并洗劫了州治里士满,杰斐逊差点被英军俘获。要是《独立宣言》的作者被英国投进监狱,对殖民者当局来说,就是一个宣传上的重大胜利。

战争结束时,杰斐逊再次当选为议员。会议代表们正在建立一个新国家,作为美利坚合众国最著名的建国之父之一,杰斐逊被委以一项特殊使命:他被任命为驻法公使,派往法国,巩固两国之间的关系。

杰斐逊在启蒙运动的中心——巴黎——待了四年,1789年9月才被调回美国,这时法国大革命已如火如荼地展开。

杰斐逊笃信启蒙的价值,是法国大革命的坚定支持者,他想尽早返回法国,但在新总统乔治·华盛顿要求他担任首任国务卿时,他不得不改变计划。正因为身处美国政治的中心,杰斐逊希望自己能对国家的未来走向有所影响。

尽管美国的革命者在反对伦敦的殖民统治中团结了起来,但在独立后,新成立的合众国如何运转,他们之间的意见并不一致。围绕这个问题,逐渐形成两派。

一派以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为首,意欲建立一个全国性的强有力的中央政府。他们就是著名的联邦党人。杰斐逊对中央政府权力不断扩大持警惕态度,他主张邦联各州应拥有更大的权力。其他持此观点者逐渐会聚到他周围,他们就成为著名的共和党人。

杰斐逊无力阻止联邦党人拥有的对政府的决定性的影响,他的影响已日渐式微,1793年,他表达了想要退隐的念头。但在1796年,由于乔治·华盛顿拒绝成为第三任总统,这个新国家失去了一位能团结各方的领导人。

杰斐逊又回到了政治的第一线,支持共和党人的总统竞选纲领,但最终还是败给了他革命时期的同事、如今的政治对手约翰·亚当斯。

按照已生效的竞选规则,杰斐逊得票数排第二,因而就任副总统。杰斐逊仍无力阻止联邦党人的政策,只好与他的同事、共和党领袖同时也是政治盟友的詹姆斯·麦迪逊一起起草了肯塔基及弗吉尼亚决议案。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决议案是匿名的。

他们起草的决议案称,除非各州特别授予,国会不可施行权力,国会的这项很大的权力“必将引起各州的革命和流血”。杰斐逊在任副总统期间,大大提高了反抗政府的可能性。假如他的决议案作者身份被公布,可以想象,他必定会被控以叛国罪。

在1800年的总统选举中,杰斐逊再次与亚当斯对决,只是这一次他击败了亚当斯,成为美利坚合众国的第三位领导人。在他的两届任期内,杰斐逊均住在白宫,时间是从1801年至1809年,在此期间,美国开始扩张,不再是原来的13个殖民地。

在路易斯安那购地案中,美国仅花了1500万美元就从法国手里购买了82.8万平方英里的土地,使美国的面积扩大了一倍。

随着杰斐逊批准刘易斯和克拉克到太平洋海岸的探险活动,西进运动也开始了。回到华盛顿特区后,杰斐逊得以取消汉密尔顿创建的联邦主义的许多制度。

这是深思熟虑后的举措,杰斐逊称之为“1800年革命”,结果是共和党人成为美国极为重要的力量。在杰斐逊时期及其继任的詹姆斯·麦迪逊、詹姆斯·门罗时期,奉行杰斐逊主义的共和党主导了美国的政治,而一度主导美国的联邦主义则日渐式微。

不过,杰斐逊政府也并非没有问题。他的第一个副总统阿伦·伯尔(Aaron Burr)就是他身边的一个刺头,在与汉密尔顿的决斗中,对其造成致命伤。

当伯尔西逃并图谋控制美国领土时,杰斐逊本想要伯尔感受一下法律的汹涌怒涛,结果在他被判无罪时,总统降下了赫斯之怒。

杰斐逊本人造成的麻烦是他对美国原住民的态度,原住民是他西进运动梦想的一个障碍。杰斐逊主张用和平的方式同化这些部落,让他们西迁,劝说他们放弃传统的游牧部落的生活方式和文化。

但如果这种方式不奏效,他就要诉诸武力了:“如果我们被迫向各个部落举起斧头,那么,不把这些部落斩草除根或驱至密西西比以西,就绝不刀枪入库。”

尽管杰斐逊不至于发动对美国原住民的战争,但他的思想的确表现出对其他种族的令人不安的态度,这也是现代批评家们批判他的原因。

类似的还有他对奴隶制的态度,这也是让杰斐逊备受谴责的地方。

杰斐逊是弗吉尼亚最大的奴隶主之一,一生拥有600多个奴隶,也参与过奴隶买卖。不过,杰斐逊极不情愿当奴隶主。他所起草的《独立宣言》初稿中即包含了批判奴隶贸易的内容,但这个内容被大陆会议删去了。

在他的总统任期内,国际奴隶贸易被禁止,从非洲进口新奴隶被停止;而在他从政的早期,他即试图在西部领土内禁止奴隶贸易。

还有盛行一时的谣言,说杰斐逊与他的一个奴隶萨莉·赫明斯(Sally Hemings)有染并保持了长期的关系,还和她生下了好几个孩子。

DNA检测表明,这很可能是真的,尽管这个证据并非确凿无疑。这种关系很可能是在杰斐逊夫人去世后开始的,当时的赫明斯33岁,在杰斐逊担任驻法公使时,赫明斯带着他的女儿也到过法国旅行。

1809年,杰斐逊离开白宫,结束了政治生涯,此后又度过了17个春秋,这期间他依然很忙:由于对教育和学习的兴趣,他参与创建了弗吉尼亚大学,这倒是很适合他。

无论是任职总统还是个人追求,他都在实践启蒙思想:为了自我提升而求知。

杰斐逊卒于1826年7月4日,此时距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成就即他起草的《独立宣言》获批已过去50年。

但是,杰斐逊绝不仅仅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宣言的作者。他不仅帮助美国殖民地获得独立,还影响了新生的美国的发展走向,美国能发展到今天的样子,杰斐逊功不可没,他至今仍被封为美国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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